ANSYS晚安,中国CAE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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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SYS晚安,中国CAE早上好

作者:田锋

“踏雪歌者”口述全文

 

ANSYS被收购了,收购在中国CAE觉醒时分。历次国际大收购,中国市场都会出现一道裂缝。这次开裂,恰遇中国CAE动力焕新、寻求穿越的时点。我似乎在这道裂缝中,看到飞溅的中国烟花。但是,一家企业,愿景靠右脑,使命靠左脑;一个产业,长期要乐观,短期要悲观。中国CAE能不能把这道裂缝变成时空裂隙,考验着中国仿真人的智慧。关于中国CAE的那些事儿,过去已经谈的够多,今天谈谈这次CAE裂隙中看到几朵中国烟火。

高点起跳

“高点起跳”是我们长期坚持的自主发展策略。其实,这个策略在国际工业软件产业就一直存在,这次收购只是动静有点大。Synopsis踩着ANSYS高点来了一次新起跳,ANSYS又何尝不是?

 

 

中国工业软件技术不能闭门造车,不能面朝黄土背朝天,不能刀耕火种,需要有全球视野。借助资本和政府力量,站在巨人肩膀上,实现全球整合,实现技术上的高点起跳。

 

 

国际上,第一梯队的工业软件企业有限,但第二梯队和第三梯队的工业软件企业或团体数量巨大。这些企业在商业上被第一梯队打压,但技术水平上高于中国企业刚需。正是因为其商业不成功,才有为我所用的机会。

 

 

今日之中国工业软件恰逢创新驱动、自主发展的历史转折点,中国自主技术商业成功通道和机会窗口打开。我们需要抓住此次商业时机整合全球适当技术为我所用,实现商业和技术的双成功。

 

 

我们的政府应该和各类工业软件的龙头企业共同策划布局,在技术和产品实质性提升方面发挥举国体制和制度优势。安世亚太过去28年的发展历程中,了解和掌握全球具有仿真技术提供能力的公司、机构和团体,并与国际上数十家仿真技术机构建立了深入的合作关系。但该公司上了实体名单后,这种资源岌岌可危,亟待拯救。我们是不是还要这样继续等下去,让一个个龙头企业的此类资源被销毁归零?

赋能开道

对用户赋能,是实现在用户现场的国产替换、实现商业成功的前提。我们发现,即使是使用国际最先进的仿真软件,中国企业也没能发挥出其应有的效益,我们研究认为是企业缺乏对工业软件使用的系统化的方法,特别是对仿真这样一种种类繁多、技术门槛高的工业软件。所以我们独创一套方法论——仿真体系建设方法论,赋能用户建立仿真体系,实现仿真技术的有效应用。其实,用户采购仿真软件的目的是兑现效益,并不关心所用的软件到底是什么。用户只要具有一款满足其刚需的仿真软件,经过我们提出的仿真体系建设过程,便能达成仿真技术的应有效益。我们通过这种潜移默化的咨询服务,在提高用户使用效益的过程中实现国产软件自然替换。我一直呼吁,中国工业,既要认可麦肯锡式的管理咨询,也应关注安世亚太式的科技咨询。

 

 

对产业赋能,是优化社会资源,实现以少胜多、以小博大的体制优势。任何一种工业软件行业都有一种引擎层的技术,这是“卡脖子”的咽喉所在。这种引擎技术不是靠人海战术和重金砸钱所能短时间获得,是一种“长周期、甘坐冷板凳、靠时间来打磨”的技术,但又是一种“高投入、低产出”,对商业公司短期来讲是“并不经济”的技术。在仿真产业,这种技术有两种,一种是网格剖分引擎,另一种是数值计算引擎。在这方面,我们有28年的积累,这些成果可以为中国仿真产业赋能,中国仿真公司一般来说比较新,也比较小,核心技术积累时间短,我们这些技术可以以合适的方式提供给同行,共同推动产业发展。

 

 

我们认为前后处理的自主化是自主仿真突破卡脖子的关键抓手。我们观察发现,中国仿真行业求解器百花齐放,但优秀的前后处理器却凤毛麟角,这就意味着卡脖子的咽喉要道就在这里。而且,用户使用仿真软件的时间,有90%以上都在前后处理上。仿真能不能做到有用,除了求解器精度外,大部分因素在于前处理的模型化过程和后处理的结果评价过程。所以我们从一开始就将打造中国最优秀的通用前后处理器作为我们的关键目标。

断其一指

国产CAE软件的突围,首先需要解决基本技术底座的问题,解决作为一款数学+科学+工程的工业软件的基本能力是必须的,是达到用户刚需的基本底座。基本核心技术必须通过守方能获得,不能在基本面上投机取巧走捷径。

 

 

但止于此,就止于永远。没有换道超车的策略,等于你放弃了后发优势。其实,中国用户确有其特殊需求,有些先进用户会遇到商业软件也无法解决的痛点。这些痛点通过传统技术可能难以获得突破,但新技术(譬如AI)可能带来突破机会。国产软件没有历史包袱,可以轻装上阵大胆尝试和采用新技术,在满足“刚需”的前提下,提供在某些方面达到国外先进软件所不具备的“极致”特性,利用“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马太效应在先进用户那里获得认可。

英雄何在

中国CAE的突围英雄是谁?中国现在有一种误区,认为只有工业龙头企业(特别是央企)才能开发工业软件,但国内外的事实并非如此,ANSYSPTC是典型的纯工业软件私有企业,而非工业企业,西门子在收购UG之前,UG已经是成功的工业软件企业,达索公司是从达索工业集团剥离出来才成功发展起来。

 

 

造成以上误区的原因是业界有个“工业软件姓工不姓软”的论调,把工业软件的工业知识属性看得太重了。其实这种论调是一叶障目。工业软件有四种:

 

 

1 .以数学为核心的软件(引擎软件);

 

2. 以自然科学为核心的软件(CADCAEEDACAM);

 

3. 以工业知识为核心的软件(PDMMES);

 

4. 以社会科学为核心软件(ERPPLM)。

 

 

这四种软件中,只有第3种是以工业知识为核心的软件(PDMMES),而此类国产软件占据中国50%的市场份额,也就是说,基于工业知识的软件恰恰不是被卡脖子的软件。

 

 

我们对工业软件的技术构成要素和商业成功要素解构之后发现,拥有这些要素最多的实体就是那些做了十年以上CAE还没死也没转行的组织,具体来说,就是那些具有十年以上的中国CAE民营企业。这种企业具有极大的抗摔打能力,且具有CAE软件需要的基因、人才、技术和商业化能力。

 

中国工业软件的成功,需要各中角色聚焦其擅长的核心价值而非越殂代疱。工业软件企业应发挥其在突破核心技术和商业成功中的关键作用,工业企业需要发挥其对刚需的系统性梳理作用,研究所和学术界则应该发挥其在新型技术的前瞻性探索作用。

不拘一格

中国各级政府对中国工业软件的“情之深”,我深有体会,但如何做到“爱之切”,的确是一件难事,往往错多对少。这件事情做对,既要有在群雄混战中一锤定音的魄力,又要能在一地鸡毛中收拾残局的定力。中国CAE,乃至整个工业软件,需要一套“不拘一格”的开放、包容的“选用育留”的举国体系。

 

政府最有价值的作用是解决好产学研用正确定位。让正确的人做正确的事,做好各角色的系统性配合作用,并分配额度合理的资金,把钱花在正确的事情和实体上,让攻关项目立项、遴选攻关企业、攻关项目管理、攻关成果验收和成果推广应用构成的全周期工作的实效性提高。工业软件的复杂性极高,任何一款CAE软件,都无法“短平快”地完成上述的攻关全周期的工作,每项工作所花费的时间都不短,但也值得花费这些时间,解决好攻关项目的连续性问题,今天的攻关项目的生命周期(论证、立项、攻关、验收、应用)存在脱节现象,我想也许是为了保障形式上的公平,各阶段的专家隔离、工作周期压缩,但最终损失了专业性和科学性。说这些话,是因为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事儿。

扬帆起航

ANSYS终将迟暮,这是科学规律,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距离这只大鳄迟暮还有很长时间,但今天开始,ANSYS将进入休眠周期,而中国CAE已扬帆启航。

 

今年是中国的龙年,当下是中国的春天,今天是中国的春节!ANSYS在休眠,中国CAE已觉醒,惊蛰近在眼前。

 

ANSYS晚安, 早上好,中国CAE!

ANSYS晚安,中国CAE早上好